第2章 榜一
错觉，一定是错觉。
过了十一年了，怎么可能还用以前的头像？
一定是骗子，钓鱼来了。
下播之后，吴双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。
倒是收到平台的官方私信：恭喜“举世无双”荣登本日直播热度榜榜首。
不是吧……
打开平台搜索页面，果然在热榜第一看到她的直播词条举世无双，宇宙级浪漫。
得，还挺搭配。
这下不但社死，还出圈了。
张莺莺的语音电话拨了过来。
“喂……”
“怎么有气无力的？我看你直播了，那人是陶琛没错吧，头像一模一样，对话更可疑。”
“我不知道。再说我又没提名字，他怎么自作多情地认为我表白的对象是他？”
下播后，那个账号也没有私信她，她由于刚刚遭遇社死现场，更没有主动联系他。
张莺莺心虚，这事她和戴阳说过，戴阳和陶琛一直有联系。
“咳……别装傻，你没看他发的礼物和内容？宇宙级浪漫的玫瑰星云啊，一个5200，还一下刷了9个，这不就是我爱你天长地久的意思吗。”
“你是不是想多了，还多个了0呢，又不是520。”
“你懂什么，那叫阔绰。”
“还阔绰？今晚之后我的倒霉蛋人设都要不保了。”
“这倒是真的，不过你这算不算时来运转？要真是陶琛还走什么倒霉人设？干脆改走转运人设不好吗？”
“得了吧。”
吴双现在脑子乱作一团，且不论那人是不是真的陶琛，今晚这一顿礼物狂砸也直接将她推到了一个制高点。
这就好比一个人一直生活在淤泥里，忽然有一天被捧上了天，第一感觉并不是幸福，而是害怕。
更何况以她往常的经历来看，没有什么直上青云，反而可能站得越高跌得越惨。
“你有没有听我说话？还等什么，赶紧联系一下啊。”
“不了，万一不是呢，再说他怎么知道我在直播，这事蹊跷。”
吴双倒霉习惯了，已经练就了让自己迅速恢复理智的本领。
“行吧，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，我要做你这片瓜田里的头猹。”
“……”
挂断电话，点开直播平台中“天下第一聪明人”的头像。
如果是陶琛，他当真撑得起这个id名字。
那时他优秀如星辰，被众人仰望，因此她从没妄想他会低头在芸芸众生中看到不起眼的她。
那场直播火爆并没被吴双当回事，直到接到家里的电话，是老来俏打来的。
“回来一趟吧，穿厚点，你爸在气头上。”
穿厚点……扛打？
当初搬出来的时候，吴双并没有和爸妈说具体做什么，只说是找到工作了。
回家的路上，她心里隐隐个猜测。
刚进家里小区，脸上一热，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。
“我……！”
热乎乎的鸟屎。
脏话到了嘴边，赶巧住隔壁的张婶从单元楼出来，吴双生生将话咽了回去。
“张婶。”碍于老来俏在外给她树立的形象，她礼貌地打招呼。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张婶笑呵呵地打量着她。
“半个月了。”
“有对象了没？”
“那个……张婶，我爸妈等着呢，先上去了，您忙。”
每年回来张婶都是同一句话，万年不变，她忙不迭地溜了。
进了家门，老来俏还没来得及张嘴，吴双已经一溜烟地钻进卫生间洗手擦脸。
亏得她还以为要转运了，晦气。
从卫生间出来，老吴正坐在沙发上，脸色不大好看。
老来俏维持往日的精致，笑着对她招手，“双双，过来，你爸爸有话对你说。”
也不知为何，吴双总觉得这笑里藏刀，不情不愿地坐了过去。
“做什么工作呢？”
老吴是县城一中的老师，闲来无事惯于板着一张脸，可能觉得那样更容易树立自己的威严。只是在吴双眼里，他一个体育老师，活泼点更好。
“爸……”
老吴从兜里摸出手机点了两下，甩到她面前。
“这就是你的工作？要不是从学生那知道，你还打算瞒着我们？”
“爸，我没觉得这工作有什么不好。”
“好？你倒是说说哪里好？直播，你听过旁人怎么说？直播就是要饭的！张嘴跟屏幕外头的人要钱。我吴建业兢兢业业一辈子，马上要退休了，被人说养个乞丐闺女，我这面子往哪搁？”
她不耐听，下意识地反驳，“直播怎么就是要饭了？我是有内容输出的，为别人提供她们所需要的赚取生活费，怎么就不行了？再说直播是互联网大趋势，正当的国企还推行直播带货呢。倒是您的思想应该与时俱进了。”
老吴被气到不行，瞪着眼珠子指着老来俏，“瞧瞧你生出来的好闺女，都学会教育我了？”
老来俏双手环胸，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气势，“敢情是我一个人就能生的？闺女都快三十的人了，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挺好的。”
吴双不由得多瞧了她一眼，一晃半月，当刮目相看，老来俏竟然帮她说话。
老吴激动地站起来，“行，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整出什么花样。”
他冷哼一声，气冲冲的回房了。
从小到大，老吴都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别人家的孩子，奈何她成绩一般，始终没在这方面给他争口气。
不过今天这事比想象中容易解决。
吴双回房间收拾收拾，从冰箱里拿了老来俏新腌的酸菜准备撤。
老来俏挡住她的路，“不是自己赚钱了，还拿我的？”
“妈妈做的东西口味不一样嘛。”她嬉皮笑脸道。
“少跟我在这打马虎眼，你那直播视频我可看了。”说到这，老来俏凑近些，神秘兮兮道：“那个给你送浪漫的是哪家小伙？有戏不？”
原来如此，吴双还真以为她今天转性了，搞了半天是打这个注意。
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搪塞道：“哦，你说榜一大哥啊？没见过，网上的人嘛，私下里指不定长什么样，没准是个彪形大汉。”
“彪形大汉怕什么？知道疼人不就行，我看他对你出手挺阔绰的，要是在一起是个会疼人的。”
的确阔绰，阔绰到吴双压根不敢动里面的钱，如果榜一大哥真是陶琛，她还得想方设法把钱还给他，还只能还一半，另一半被平台扣了。
“妈，你就别瞎琢磨了，我走了哈，老吴你好好哄哄。”
吴双一点不拿家里手软，带着战利品兴致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小窝。
刚到家就收到一则微信验证，名称为chen，备注：谈合作。
昨晚才登上热搜榜，合作就来了。
吴双毫不犹豫地点击通过。
那头的消息很快就发过来：【方便吗？】
举世无双：【方便的。】
chen：我是惠辛电商平台的负责人，想聊一聊直播带货的事。
吴双之前有考虑过直播带货，毕竟靠平台广告流量和分成那点收入，勉强生活可以，想存点积蓄下来比较难。但直播带货有坑，选品方面需要格外注意。
举世无双：【是什么产品？】
chen：【农产品，助力山区脱贫的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？】
助力脱贫攻坚工作？这是好事啊，要是把这事做成了，就能彻底堵住老吴那张嘴。
举世无双：【有网站链接么？我想先了解一下。】
对话框里甩了一串链接过来。
chen：【方便告知地址么？我可以寄一部分样品过去。】
吴双点开链接，里面几乎什么都农产品都有，大都标有“有机”字样，价格实惠，网站设计简约大气，整体感觉又非常上档次。
她将地址和电话号码发过去。
chen：【你先考虑。具体合作方式等你有决定后再讨论。】
举世无双：【为什么是我？】
chen：【你很合适。】
举世无双：【？】
chen：【你的直播我看了，很容易引起观众共情，为乡村脱贫正需要你这一类人。】
举世无双：【多谢夸奖啊。】
这是个眼尖的人精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直播卖点。
不对，找合作为什么不是在平台发私信而是加她微信？
举世无双：【可以请问一下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微信的吗？】
chen：【戴阳。】
戴阳是张莺莺的老公，现在已经是有自己独立办公室的相关机构工作人员，吴双偶然听张莺莺提起过，他们溯源县的脱贫攻坚工作就是他负责的。
举世无双：【难怪。等产品到了，我会尽快给你答复。】
那头回了个ok的表情包。
太阳从山头下沉，橘黄色的光晕洒在这片沿河新开发入住的楼盘上。
书桌上的暖风机发出细微的嗡嗡声，熏得人在夕阳中沉醉。
吴双打开直播软件，无意识地点开榜一大哥“天下第一聪明人”的头像，分明是十几年前的照片，还是少年模样。
是他吧？
张莺莺的消息从屏幕上方跳进来：【陶琛要回来了，就在这几天。】
以为是看错了，想仔细看时，消息已从屏幕上滑了过去。
吴双迅速点开微信张莺莺的对话框，没眼花。
举世无双：【为什么？】
小乐乐她娘：【听我老公说要做一个项目，刚好和他们单位也有合作。】
戴阳和陶琛高中是同桌，就坐在她和张莺莺后排，有联系也很正常。
没等她回复，张莺莺的消息又来了。
小乐乐她娘：【马上除夕了，他也好几年没回老家过年，总该回来看看。】
举世无双：【嗯。】
小乐乐她娘：【嗯？你就没有别的想法？】
举世无双：【什么想法？】
小乐乐她娘：【没想过他是为你回来的吗？】
举世无双：【是你想太多。】
怎么可能会为她回来？吴双有清醒的自我认知。
况且……在高中的时候，和陶琛传绯闻的是另一个女孩，她们一中的校花。
才子配佳人，自古以来便是佳话。
哪轮得到她。
她一直这么以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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