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不一样
要喂只是说说，老爹在这看着，它做不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，还是和菩菩一起坐到桌前。
饭桌上，老爹听着菩菩复述林夕的话，脸上表情非常平淡，反倒是林夕比较震惊。
它说的做的这些事，对人类来说似乎是接近怪力乱神的东西。而刘老爹是院士，科学家，应该对这些比较反感才对。
老爹忍了这目光很久，直到菩菩说完才逗道：“我不觉得丫头是在说胡话，你很失望啊？”
林夕移开目光，老爹这个类型的，它真的不擅长应付。
“我平常怎么教你的？磷火发现之前，有追人的鬼火，自融现象发现之前，尸体都会流泪。你有灵力又有什么稀奇的？我们还不知道原理罢了。”
还不知道原理……林夕脑内突然出现老爹活剖深海发光鱼的画面：“我，饱了。”说罢一转轮子，滑向自己的水箱。
老爹自然知道林夕在想什么，他在后面哈哈大笑：“哈哈哈哈！小家伙放心，我不会把你怎样的！身体还没恢复，别饿坏了。”
林夕身形一顿，走也不是，不走也不是。老爹起身把它推回了原位：“今天买了一整条三文鱼，正让人给处理呢～等会就送过来了。立了那么大的功，得给你好好补补。”
林夕僵着后背点点头，它一直很怕这个会让他头晕的老头。
老爹刚坐下，手就伸向啤酒罐子，家里的餐桌上总是摆着啤酒。
“老爹！”对面的两人同时出声提醒。
“嘿嘿……不喝了，不喝了。”那只手离开了啤酒。“时间过得还真快啊，一不留神就真老了。”
跟老爹学知识，给菩菩唱歌，偶尔一起出去转一转。周末回海边游泳，顺便给菩菩挖一些好看的小东西。轻松的陆地生活一天又一天，林夕不知不觉放慢了学习速度。
它好像已经喜欢上被这个人类当小孩宠着的感觉了。
这周末菩菩又带林夕来海边放风。
她在船上托着下巴望着海面上那条时不时露出来的青蓝尾巴，它染着金色的阳光带起一些水花。看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检测水质。
等到样本全都收集好，菩菩望向安静的海面。不一会，青蓝的尾巴在附近翻起一片水花。她笑着在海面上伸出手，一个淡蓝色头发的脑袋浮出水面顶了顶她的掌心。
林夕双手捧着一个东西，那是一个椰子螺，它拽出螺肉在海里洗了洗，从里面掏出一颗又大又圆，橙到发红的火焰珠。
这比那些小珍珠大多了，总不至于到处都是了吧？它还记着菩菩那天晚上说的话。
菩菩对着火焰珠惊叫：“这太珍贵了！是从哪发现的？！”这可是螺珠，千分之一的概率！
其实林夕不太明白菩菩为什么会如此惊喜。不过是颗螺珠，这种东西人鱼境里到处都是。况且颜色如此张扬媚俗，还带着痛苦的味道。人鱼们去郊外游玩的时候为了怡情才会拿两颗，远不如他用灵力喂养的巨贝珠。
它记得典籍记载，一颗极品幻彩珠都只能换一筐鸡蛋或一斗奶来着。虽时隔千年物产日益丰富，但也不该跌价至此，她每日提供新鲜蛋奶，理应得到更好的。
不过既然喜欢就再好不过了，附近也只有这个，游远了又要紧张。上次甚至急得掉眼泪，它不过是在珊瑚上睡了一觉，没听到。
人鱼把螺塞到菩菩手里，收起鳍蹼爬上了船。
林夕不知道的是，人鱼们不喜欢它的珠子，从不把它放在岸上。所以这珠子在陆地上很珍贵。
后来它知道物价时为那些幻彩珠痛心疾首。菩菩安慰道：“古代能吃上鸡蛋牛奶的确实不多，更何况是这种边境之地，你们不亏啦～”
人鱼摇摇头：“有便宜不占就是亏。”
被塞了螺的人对着里面的火焰珠愣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：“谢谢，对不起，我可能不会用它做装饰。”不过毕竟是它送的东西，放进博物馆多少有些令人寒心，她一定要好好收藏。
“它是，你的。你决定。”林夕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，也就在这傻丫头旁边不用动脑子，她怎么什么都要解释。
两人在船舱里吃着林夕捕的螺。菩菩在一旁叨念个不停：“最近没什么新项目，保育馆的小鱼们也都好好的，平常就是到处检查，偶尔去海洋馆讲讲课。要不是有你，我都要闲死了……”
她说了半天林夕都没回声，抬头疑惑地看向林夕，它的目光落在那些检测水质的仪器上。
“啊，那个是测水质的，以前这片海干净得像玻璃一样。”
“很远的南边比这里糟糕的多，就是我们发现你的地方。从以前的战争火油，到现在的违规倾倒，基本就没停过，岸上也都是垃圾。最近又开始整治了。”林夕听着菩菩的讲解点点头，火油，它亲眼见了，差点回不去。
菩菩想了想，补充道：“所以我才觉得老爹要去那里找新物种很不可思议，找变异物种还差不多。”
林夕脸色一沉慢慢收回目光，若有所思。一边听一边往嘴里塞进一只虾，椰子螺肉黑乎乎的不好看，它没有食欲。
人鱼的嘴巴动了几下，没一会就吐出来一个干净完整的壳，连虾脚都还在。
菩菩用密封袋收起它吐出的壳，嘴上还念叨着：“我繁育的那些贝类、小鱼、海葵都是这里的，现在这里已经恢复得很好了，但还是和以前差一些。”
她说着捏捏它的耳鳍笑了笑。
人鱼望着外面晃晃悠悠的海面，它回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。
透过海面看太阳，金色的阳光漫延在蓝色的海水中，在小鱼身上勾出亮黄的边，在海底描出不断变化的花纹。它情不自禁地想喊叫着跃出水面，追逐鱼群，在海草中磨蹭翻滚。
从这样的海里出来，它并不是很想洗澡，在它看来，这里已经干净得像玻璃了。
林夕轻声呢喃：“谢谢……”声音出口才意识到忘了压低嗓子，对面的菩菩似乎没有听到。它回过神来低头思索，不免有些气愤，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。
它翻了肚皮似的躺在海面上，一会又扎下去把鱼群冲散，心里嘀咕不停：她不过是为自己的祖辈赎罪罢了，吾为何要感谢。
菩菩在船上看着，只当它是饭后消食。她看了一会便转身回去，再出来的时候穿上了潜水服，扑通一下躺进海里。
林夕听见声音，从海里冒出头，看着缓缓游来的人甩了甩尾巴：“不，那不是你的错。”
耳边传来尖细的声音，带着装备不能说话，菩菩也学着林夕的样子甩了甩脚蹼。
“不只是因为鲛珠余辉，吾也不知。可能是这段时日太轻松，也可能是喜欢上你这个命短的人类了罢。”它向菩菩伸出手，指间的蹼磨蹭着她的手腕。“你不一样。”
菩菩摸了摸它的头，反握住展开了蹼的手，拉着它一起冲向鱼群和水草，如果那个速度算得上冲的话。
人鱼带着一丝恶作剧笑了笑，尾鳍一拍就迅速冲到鱼群中央，小鱼四散而逃。菩菩也被吓了一跳，不断拍着它的手臂，像是在责怪。不压低声音她就听不到，听不到最好……
林夕回到家中就一直在画画。它要把那些景色记下来，它的族人一定也很想看到这些。
凶鱼未除，海水不净，它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记下这些景色。
它趴在浴缸边上，一边画画一边吱吱扭扭，有些着急的样子。这十块钱的水彩颜料，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，它的快递怎么还不到。
菩菩听着这些尖细声音，不知怎么也跟着急起来，她拿来手机，调出相册给它看，“如果没猜错，你是想画这个吗？”
闪着碎光的海面上飘着一条翻了肚皮的人鱼，还在向着太阳吐水。如果去掉它的丑照，确实是它想画的东西。
林夕瞪大眼睛盯着这个黑色的小盒子，露出了鲜有的丰富表情。菩菩得意的向它介绍这叫相机功能，随即拿来平板，手机她还要用。林夕用了这么久的电子产品，居然从来没用过拍照。
交代完注意事项又断了网，用防水膜封好，看了一会觉得没有问题。菩菩连忙赶去观察那个十分完整的虾壳，虾壳上依旧没有齿痕，真不知道是怎么吃成这样的。
夜里，菩菩在隔壁嘟囔着数保育所里那些鱼，谁谁有卵了，谁谁又要隔离待产。
林夕听着那些絮絮叨叨，透过温室的玻璃顶棚对着星空发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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