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
顾不上收拾那一片狼藉，林夕被两人架到客厅地板，那里已经按它说的布置好。菩菩围着地上这烫的像是刚出锅的鱼团团转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老爹看着它，刚才抬的时候好像……？
“还转什么？准备药啊。”
“哦……哦！”
菩菩在准备纱布和药的时候，老爹蹲在林夕旁边，猛地伸手把什么麦粒大小的东西从人鱼后心掐了出来，用手指捏碎。最新型的“蛊”，防水的，还会麻醉钻皮，真下本。
他拍拍人鱼的脑袋，怪不得小家伙发现不了，它的对人类的认识恐怕还停留在千年以前。
包扎好伤口，菩菩又断断续续听到了林夕的声音，信号不太好的样子：
冰块放在我周围，湿毛巾……盖在脸上，快让老爹去&休息。
很明显老爹也听到了，他摆摆手坐在沙发上：“没事没事，我在沙发上躺会就行。”他实在不放心就这么把他们扔这。
见老爹躺下之后林夕就躺着喘气不吭声了。
过一会地上的人鱼发出了痛苦不堪的□□，这在人类听来像是小奶狗一样的哼唧声，可怜得让人心疼。菩菩一直从冰箱铲冰出来帮它降温。
老爹答应了要休息，而且不能让小人鱼白忙活，就只能躺着，心里着急就干脆扭头堵上耳朵。
林夕突然抓起几块冰，隔着毛巾按在肿胀的右脸上。它好像看到那些咒文燃烧着在它眼前乱转，头又晕又胀，灼痛一阵阵从右脸顺着血管传到全身。菩菩铲完冰也没别的办法，就把自己摊在沙发上，一下一下往它身上拨着冰块。
快两小时后，温度终于降了下去，周围的冰块全部化成水，衣服也已经湿透。还好没换成新衣服，不然小傻瓜又要叫唤。
林夕抓下脸上的毛巾，解脱的长舒了口气：“呼……布布……”菩菩闻声一个咕噜从沙发上爬起来，老爹也转过身来。
“你感觉怎么样？粥已经冰好了。”菩菩说着想扶它起来，它皱眉摇了摇头，声音在菩菩耳边响起：
我可能今晚一直都要躺在这里了。对不起，给你下咒。有没有感觉头晕恶心
菩菩冲它笑着摇了摇头：“没有，不用一直道歉，是我们应该谢谢你。”这么说，它应该已经不止一次下咒了。
林夕看了他们一会，闭上眼压低嗓子：“粥……”灵力消耗太多，真希望这个傻丫头加糖的时候手抖了。
老爹闻言把一大锅带冰碴的粥端了过来，拍拍它的头：“幸苦了。”
菩菩一边喂粥一边问：“需要补剂吗？”
地上的人鱼点点头，老爹动身配药打针，菩菩手上动作不停。它犹犹豫豫稍微有些躲闪，菩菩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，把它按在地上，这才成功打完补剂。
声音又在他们耳边响起：
你们……不怕我吗？
老爹不高兴了，拉着脸故意逗道：“怕啊，你本事那么大。要我们灰飞烟灭还不就动动手指头的事。心眼再坏点就把我们改造一下，让我们自相残杀。”
林夕脸色刚一变就听老爹接着责怪：“本事大就能随便乱用，把自己搞成这样？怎么？你想一命换一命啊？瞧不起人类的技术是不是？”
林夕安静喝着粥，眼神躲开老爹，老爹还在对面絮絮叨叨责怪它不把这段时间的相处放在心上，如此生分之类的。
就算自己比老爹大了快两百岁，也还是把老爹当长辈。母亲早逝，父亲一直忙于各种事务，自己还一直被关着，从来没人和它这样说过话，实在不知如何应对。
菩菩又盛了碗粥：“老爹~别叨叨了，人家好歹救了你~”
“唉行了行了，知道。最近也别搞什么项目了，好好养养吧。既然已经没事了，我就去睡了。”老爹摸了摸林夕的头，背着手走向房间。
某鱼吞咽的动作顿了一下，直到老爹关上门才咽下去。
他，摸吾的头……
林夕在菩菩震惊的目光中把满满一大锅粥全都吃了下去，她中途有几次想要停下都被要求继续，现在地上的家伙已经躺着睡着了。
吃了那么多，肚子居然还是平平的，菩菩突然对人鱼的消化系统很感兴趣。
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青蓝色的尾巴上，休息几天，林夕的状态已经明显好转，菩菩抱着小本子兴致冲冲地坐在沙发旁边。
咒文起效，不断发烫，林夕的爪子，鼻膜和鳍蹼最近几天都没法伸开，尾巴也没力气。
没法下水，书房的主机声又很吵，它只能睡在沙发上。
林夕右脸和尾巴上都贴着湿纱布，目不斜视地躺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玩消消乐。“我要，休息。”
菩菩晃晃它的手臂：“你都休息好几天了~就几个小问题~特别小，真的。”说着，还笑嘻嘻的比出一个手势，像捏了一粒米。林夕还在专心致志滑动屏幕，菩菩又加了些料：“等下给你吃甜甜的奶油好不好？加很多糖。”
哪知沙发上的人不仅无动于衷还突然大喊：“老爹——”
于是菩菩就像赶苍蝇一样被老爹赶走了。
太阳快要落下，林夕翻了个身，躲开刺眼的阳光。橙色的夕阳把指尖染红，它放下平板，对着指尖发呆。就在这时，怀着坚持不懈，必有回报的信念，菩菩再次来到林夕面前。
她坐在沙发上，用湿毛巾擦着人鱼的尾巴：“求求你好不好，用传声也可以，我承受力强，不会觉得想吐的~”
我想出去。
林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菩菩皱着眉揉揉耳朵，怀疑自己幻听。自从知道轮椅的真正用途之后，林夕就对这东西异常抗拒，也不在家里到处转了，总之就是离它越远越好。
今晚就是除夕，街上空荡荡的，大家都已经回家准备了。轮椅停在岸边的台阶上，林夕穿着高领白毛衣和黄色风衣，渔夫帽盖住耳鳍，菩菩裹着羽绒服在旁边跺脚。火烧云在天上一动不动，今天没有风，还不算太冷。
夕阳在林夕脸上打出一片阴影，五官硬了一些，显得它像个少年。
右脸上刻着封印的咒文。有它在，用灵力稍多就会炸鳞，超出限制就会像那晚一样，像被火烧，再多就会死。
它又在传声。惊得菩菩上上下下得打量它。
“灵力？”菩菩犹豫了一下，没有继续问。
林夕似乎猜到了菩菩的想法，大部分人鱼和她现在的想法一模一样。
它闭着眼沉默了很久，就在菩菩以为它已经睡着的时候，林夕终于把翻译好的版本告诉她：
不是挥挥手就可以什么都有的。要把所需物质吸引集中，合成，还要了解它们的性质和结构，有时候需要的东西比原子还要小，非常费神。
在旁边放富含那些元素的物品可以方便一些，那就是阵法。
对面的人来不及问，赶快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奋笔疾书。不等她写完，那道声音又响起。
它可能由我的生物电和放射物混合而成，我不知道怎么翻译，总之都是人类还没接触到的东西。其余阵法咒文之类，也是类似的道理。真想研究我，恐怕几代人都不够。
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：
这里没有灵力物质，如果没有那些糖，我每天需要进食与体重相当的高质量肉类。这段时间我一找到机会就偷偷出去捕猎，以后别再说养我之类的话了。
说完之后林夕就没再有任何声音，静静看着海面上细碎的橘红阳光发呆。
菩菩写了半天终于写完，“我还以为，你是想来看看风景。”这里离发现它的那个海滩还挺远的。
“对，很好看。”林夕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。
它一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海面，不知道在想什么，神情淡漠。
虽然知道人鱼不怕冷，菩菩还是绕到对面，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它包了进去。那样的神情让菩菩有点慌。
平时它都会自己调节体温，但现在就那么冰冰凉凉得待着，一动不动。
安静了半天，人鱼头顶传来夹着一丝慌张的声音，“林夕？你怎么了？”
恐有悖众望，恐负你二人。浑金璞玉令吾不知所措。
又是传声。
菩菩忍住这阵眩晕恶心，怎么突然文邹邹的……原来林夕平时都在用我们的习惯说话。虽然不是很明白，她拍了拍怀里的人鱼轻声安慰：“会有办法的。”
被拍的人动了动，抬起头压低了声音：“你能，听懂？”不能再传声了，它听到菩菩在偷偷顺气。
“需要反应一下。”后脑毛茸茸的卷发在指间安静的待着，菩菩犹豫得开口，“林夕……你，为什么要被封印啊？”
林夕摸着那些层层叠叠的咒文，尽量用最简洁准确的词语：“锋芒，太露。”
“可是你用它救人，你很好啊——”菩菩说着，远处传来老爹的呼喊：“喝西北风喝饱了是吧！赶紧回家！”菩菩赶紧应道：“来了！”
有个声音轻轻的飘过来：“等下，喂我。”
“好~”
救人……不是的……如果你看到我那个样子……
突然一阵心悸，心脏已经开始左移，在陆地待的太久了，要尽快回去。
“蛊”出事了！
怎么回事？！
可能是被杨老头发现了。
啧，多管闲事……
毕竟事关他捡的那个小怪物。
没事没事，还有一个呢。
控制好信号发送的时间！再被发现就用你喂人鱼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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