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学会和睦相处
尽管有太阳，温度还是很低，人类在这种环境下应该喜欢暖暖的东西。人鱼的体温悄悄调高了一些。
有人只摸还不够，翻了个身，八爪鱼似的抱住那条尾巴嘟囔道：“林夕……你尾巴好软好暖和呀~像个冬暖夏凉的大抱枕~”她也经常这样抱其它大鱼，只有林夕最舒服，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做多非礼的事。
“不用力，就是，这样。”整个尾巴上都传来微热的感觉，腹鳍还被抓住一阵阵揉捏。微热的刺激一遍又一遍传遍全身，好像在吸食它的精力，相融的想法一波又一波进攻着它的大脑，林夕努力平复着心跳，它此刻无比讨厌这碍事的封印。
哈哈，你们闻这个味道，它很兴奋啊！
林夕暗暗咬牙，还有那些碍事的，围观的鱼。
就在她揉着软软的尾巴正惬意的时候，师兄打来了电话：“晓柠写的那篇文章是怎么回事？那个人就是林夕吧？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？还有，我之前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？”
田晓柠本来就爱写东西，有些关注，这文章一发再一转，他时不时就能听到几句别人嘴里的林夕，越听越觉得像那天的小人鱼。
“这个……”菩菩支支吾吾，总不能说是林夕自己的主意吧。“你，你发了什么消息啊？”总之先转移重点。
此时老爹刚好经过，见菩菩一脸慌张，意示她把手机给自己。菩菩赶快把这块烫手山芋扔给了老爹。
“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，论文改好了吗，有空操这闲心？丫头旁边有我呢，用得着你担心吗？”老爹的声音越来越远。
虽然老爹主动帮忙解决问题，但美好的心情已经被师兄打断，菩菩愤愤得出去买了一大堆麻辣兔头回来啃。
他们住在城乡结合区，要找这种小吃只能开车去市里。当菩菩提着袋子蹦进温室的时候，林夕正坐在鱼缸前和那些鱼“聊天”。
“你，晚上吐泡泡的声音控制一下。你们，晚上不要追逐打闹。还有你们，如此放荡，在公众面前随意欢爱，真是不成体统。”它面色十分不善。
我也想控制，但是睡着了怎么控制？
同样是吃白食的，凭什么用那种命令的语气？
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规矩这么多的鱼。
别管以前是哪个族群的头，到了这里都一样。
林夕紧握双拳：“我和你们这些白痴花瓶不一样！是在这里协助研究的！”一定要忍住……这鱼都是老爹的宝贝，要是死在它手上，肯定没它好果子吃。
难道不是主人单方面给你治病吗？
刚来的时候尾巴都快秃了，确实跟我们这些花瓶不一样。
那去员工宿舍睡就解决问题了。
哪里来的大少爷……
“聊什么呢？”菩菩好奇道。
“没、什、么。”林夕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到，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屎。它们居然敢说它尾巴秃！
菩菩露出慈祥的笑容，拍着它的头：“没事~不愉快都会过去的，刚开始这两缸还打架呢~”
人鱼顺着菩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。
你过来啊！
有本事你过来！
“哼。”现在不是依然在对着玻璃叫嚣么……它的尾鳍一下下拍着轮椅踏板，发出啪啪的声音。
“对了～你看这个～”菩菩坐在小茶几边上，打开麻辣兔头的盖子。
林夕在旁边突然捂住胸口，脸上毫不掩饰得充满恶心。转动轮子想离开。
菩菩叫住它：“要不要尝试一下？有不辣的。”
“不要。”很明显的厌恶。
“哦对了，这是小型陆地动物来着，你不吃的。”菩菩掰开兔子下巴，林夕在旁边看得一阵抖。
“别在，温室里，吃。”它不想睡前也闻着这个味道。
“我想和你一起晒太阳嘛～”菩菩终于发现林夕有些不对劲，她凑过去：“你怎么啦？之前对其他动物的反应完全没这么大。”
“出去！”林夕转着轮子后退，躲开那曾经熟悉的兔子味。脸上的表情预示着马上就要吐出来了。
“好好好，我出去我出去。”菩菩高举双手表示投降，提着袋子一路小跑到餐桌边上。她啃着兔头叹气，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哪得罪它了。
啃了没多久，林夕居然跟着出来了，它鼻子上贴着湿纱布。
这个温室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。
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停在菩菩旁边：“对不起。”
“嗯？”
人鱼张了张嘴，又闭上叹了口气，转着轮子不知道去哪里了。没一会拿来了纸笔，悉悉索索地写着。
刚才不是故意对你吼的，我养过兔子，而且刚吵过架心情不好。
菩菩看了一眼字条连忙捂住手中的兔头：“啊？那你还跟过来？”
人鱼摇了摇头，别扭道：“有没有，空房间……”
“有是有，不过那里换水不太方便，太阳也不够好。”原来是有所求啊～
可以去院子里晒太阳。如果你让我出门，我会每周带回一条顶级三文鱼，辛苦你换水了。那张纸上又多了几行字。
“那个房间在二楼哦～”菩菩撇了一眼它的尾巴。
“没关系。”反正可以躲着你们蛇行。
“去院子里晒太阳，不怕院子里的猫了？”
“……”
隔天深夜，温室的灯悄悄亮了起来。林夕覆着硬鳞立在中央，手里拖着一只十多米长，还在痛苦挣扎的大王鱿。
周围的鱼吓得一动不动，全都静静看着它。
只见人鱼伸出利爪，两三下就切掉粗壮的触腕，很轻松得嚼了两下咽下去。风卷残云，什么骨头尖牙也一并嚼碎，没一会就吃下十之八九。吃完还舔了舔自己的嘴。
剩下的部分直接捏碎扔进了肉食鱼缸。
从此，它和那些花瓶们相处得很好。
“奇怪，这缸应该到繁殖期了啊？”菩菩抱着隔离盒疑惑。
转眼到了年关，菩菩决定跟老爹出门办年货，刚点击搜索按钮的林夕也被一起拉了出去，页面正停在田晓柠写的文章。
车上，林夕鼻子盖着湿毛巾，穿着黑色的毛衣和皮衣，酷到不行。那是老爹以前的衣服，他每年都想扔掉但又舍不得。配套的还有一个皮手套，不过林夕觉得戴手套蹼会很痒。
街上红彤彤一片，这时节和氛围很像人鱼境的隆冬盛宴。它不觉想起守者殿众人和好友。“转眼半年有余，不知他们现在如何……”
菩菩听到一丝尖细声音，向发声方向看去，发现林夕望着窗外，嘴巴在动，好奇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老爹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，笑道：“小人鱼想家啦~”说得林夕红着脸收回目光。
到了地方，林夕开始罕见的闹别扭，它突然不想在外面坐轮椅了，它又没有生病，它只弱给老爹和菩菩看。
原来那个文书答应的那么爽快是在可怜自己，那些路人也是，吾何时需要人类的可怜。网上说人类生病才会用到这个带轮子的东西，还说生病给别人添麻烦。
而且路人看布布的眼神……不，看她的眼神跟吾有何关系，她只是个命短的人类。
老爹赶新鲜，说好先去买东西，把钥匙给了菩菩。林夕在车里拧了半天，撅着嘴眼神躲闪：“抱我。”只要不坐那个东西，怎样都可以。
菩菩像是被蒙在大鼓里猛敲了一下，耳朵嗡嗡响，她摸着林夕凉丝丝的额头问道：“你，心里对自己的体重没点数吗？？”
手心里凉丝丝的触感有些不悦得离开，林夕的声音响起：“那我，等你。”明显气息不顺。
“林夕你怎么了？刚才还说好帮我拿东西的。又晕车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为什么？”
拗不过菩菩，林夕只好转着轮子跟她进了超市，菩菩见人多怕走散了想帮林夕推一下，但被拒绝了。她刚才说自己很重，重还要推？
半个小时后，人鱼还是冷着脸抱着筐子沦为购物车，谁看它，它就瞪回去。
他们兜兜转转，买了半框多的糖，有这人鱼在家，糖消耗得非常快。
“对了，还要买点防晒用的东西，这个时候正便宜呢。”正要结账，菩菩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，又拐了回去。
防晒可不是给她自己买的，是给某鱼祖宗买的。肤色瞳色都这么浅，还喜欢晒太阳，夏天肯定会晒伤。
防晒、保湿、钙片、糖……菩妈妈尽职尽责得再次确认没有落下的东西。
周围的人挤来挤去，声音和气味都很杂，林夕已经等的不耐烦了，拽了拽她的羽绒服下摆“快点，漏了再买。”
“又不是你掏钱。凑齐了有优惠呢～”
某鱼长出气，它挖的珠宝为什么不卖一些，反而在这里算小钱，真是脑子长错了地方。
磨蹭半天终于结了帐，接下来是上楼买新衣服。老爹不稀罕新衣服但也存下肉菜跟了过来。
不知道是不是受那次易容的影响，菩菩下意识就往男装走去。林夕也不挑，所有风格一律接受。
后来，杨博士极其富有探索精神的再次追问林夕到底喜欢什么衣服。对面盯着她看了好久，抬手指着她的纯色裤衩背心家居服：“非要选的话，这种。”
服装店里，林夕好像习惯了似的任人摆布，菩菩非常开心，一直拿衣服过来让它试。也许是逛太久感觉累了，老爹只是坐在旁边，他看的直摇头。
最后买了一大堆，离开之前还不忘了拿上那套被林夕盯了很久的古风衣服。一直让它穿各种旧衣服，还在那么小的水箱里待着，现在奢侈一下也可以。
林夕颠了颠手里这些各种风格的衣服心想：千年之隔，人类莫非连布料都用不起了？净做些如此贴身的。
看来想在此立足不能走这条路了。
注意到人鱼盯着衣服看，菩菩低下头来，第一百遍在它耳边重复：“这是新衣服，千万不要再穿着衣服跳进水箱，湿了会很难办。”这可不是用鲛织做的。
人鱼面上点头，心里不屑。
你们人类自己织的布质量不好，还要求吾多注意，真是不识好歹。还有那几个腿上光秃秃，只能靠外物遮羞的，吾很好看吗？它顺着目光瞪了回去，又开始闹别扭了。
这种别扭一直闹到汤圆煮好，对吃这种事，菩菩可是从来都不挑日子。林夕被她硬生生从电脑前推到餐桌前，它推开这碗颜色各异的小球闹情绪：人类的食物真是够奇形怪状的，跟我们吃的一点都不一样。
“啊~飞机来喽~”一个勺子突然送到林夕嘴边。
林夕往后躲了一些，头扭到一边：“哼……”
“很好吃的，尝尝，咸的甜的都有，这个是甜的~”回来的时候林夕先泡了会水，菩菩看到了电脑页面。
它知道了，知道大家为什么这样对它。“如果你觉得别扭，以后就不出门，也就不用伪装了。”
勺子一直举在面前，菩菩期待的看着它，林夕终于张嘴吃掉那个白色小球。“不用。”
菩菩一阵激动，吃了吃了！以她对林夕的观察，只要肯吃东西肯说话，这事就可以过去。
味道……还不错，林夕拿起勺子又吃了一颗，菩菩勺子里的那颗已经晾了很久，但它吃的这颗并没有。人鱼一下子就被芝麻馅烫得流出泪，啪嗒一声一颗碎珠子砸在地上，它最怕舌头疼了。
菩菩闻声扭头，已经有些少年模样的人鱼捂着嘴巴泪眼汪汪，尾鳍僵硬地翘起。
半年来看着它从一点点长到比自己还大，这样子可把菩菩心疼坏了，捧着它的脸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按着它右脸上的那片疤“完了完了，忘了告诉你馅很烫了。疼不疼啊？”
直到人鱼吐着半透明的舌尖拍开她的手，菩菩才反应过来：“你，你等一下，我去拿冰块！”
拿冰块用了很久，林夕在桌前捂着右脸，这个地方，已经多长时间没被其他人碰过了，一阵阵恶心逐渐涌上心头，它仿佛又看到自己全身沾满鲜红血液的样子。
到处都是死亡，痛苦和血的气味，各种各样的尸体支离破碎，还有那只它从小养大却亲手撕碎的兔子。
冰块拿过去的时候，林夕已经趴在桌子上忍耐着喘息，菩菩连忙放下冰块扶住它：“怎么了？！是特别怕烫吗？”
被触碰和搭话，林夕被拉了回来，直起身来揉着眉心摇摇头：“只是，害怕……”，刚说完就感觉嘴里冰凉，眼前一黑。温暖柔软，平稳的心跳声，牛奶沐浴露和薰衣草洗衣液，还有一些香辛料的味道，揉在一起居然还算温和。
菩菩给它塞了一块冰，抱着它，一下下摸着头：“那里很不愿意让人碰吧……对不起。”她又在哄小孩了。
怀里的人动了动，含糊道：“老爹？”不是幻觉，它是真的闻到了死亡的味道！
“他说有点累，一回来就先去躺着了。怎么了？”
下一刻林夕猛地推开菩菩，蛇行向老爹的房间冲去。
菩菩疑惑地跟了过去，她看到老爹飘落到床上，脸色很不对劲，旁边还有呕吐物。林夕立在床边，手放在他胸口和头上，面色紧张严肃。
她一惊马上去找手机，想叫救护车。刚跑出房间脑海内就传来林夕的呼喊：
布布相信我！…………现在人类已经无计可施！……帮我在地板上铺凉席，准备湿毛巾，大量冰凉的糖粥和冰块！……￥……&&
菩菩停下脚步，像被催眠了一样按林夕说的去做。
林夕额头布满汗水，不断给自己找理由。吾并不是因为和他们有感情而干涉自然秩序，刘院士只能健康活着，这一条命牵扯了我人鱼境数万性命……
至于那个脑袋里只有鱼的小傻子，看到就看到吧，她迟早是要被带回去的。
老爹慢慢醒来，居然感觉浑身舒畅。他看到了满身大汗的林夕，脑内响起它的声音，就像在耳边说一样：
老爹，感觉怎么样？
被问的人有点懵的点点头：“挺好的。”
林夕笑了笑，嘴没有动，那声音又在老爹耳边响起：
对不起，老爹，我擅自做了决定。被我的血肉灵力修复，您以后再也不用去，也不能去医院了。如果被发现，会被当成异类。
老爹这时才注意到林夕手臂上还在流血的坑：“不是，小夕，你！丫头快过来！快包扎快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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